“可是漓儿,我也是人,我可以这样在乎你,你能不能也一样对待我?”
沈幼漓眨了一下难受的眼睛,眼泪滑到下巴。
洛明瑢说出这句时格外平静,平静地让沈幼漓觉得,这是失望,是诀别,是放手。
沈幼漓揪紧了他衣襟,可随着他起身,衣料从指缝之间慢慢走脱。
手臂垂落在身侧,她眼泪滚湿了半张脸。
那日洛明瑢是怎么走的,沈幼漓没有记忆,想留下他解释,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人走了,她径自发呆,直到天明。
话说到这个份上,他该是决心再也不会来出现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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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呵气成霜,洛明瑢回到摘星阁时,那心灰意冷的感觉仍未消散。
丕儿还未睡下,他推门而入。
盖子的眼睛日复一日见好,一听到开门声,还听出是阿爹的脚步声,立刻站了起来。
“阿爹,你去哪儿了?”丕儿如今对他爹很是依赖,晚饭后去找,师父说阿爹又出门去了。
模糊的视线里,高大的人在向自己走来,他努力分辨时,乌溜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几分剔透神采。
洛明瑢见儿子已经能准确面向他来的方向,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宽慰。
他刚从万春县回来,还未从那一场交谈中缓过劲儿,看着逐渐好转的儿子,也未有喜色。
洛明瑢握着胜算,只有一种改变不了现实的无力。
其实对漓儿说完那些话,他一个男人,心中也不免委屈。
这些天,为了来日母子相见,丕儿不生抗拒之心,洛明瑢反复同他说阿娘旧日的好,以免相见时伤了她的心,可一片心意不为人知晓,她总将他弃之如敝屣,教人如何不怨。
洛明瑢做到这个地步,也有自己的脾气,或许他该把这件事冷一冷,教她来日更加后悔。
但这个念头一起,他又否了。
那又不是她的错,必定是从前那些不好的事让她如此别扭,反被他挑开痛处,是他不对。
他自己又何尝正常。
从始至终都未曾做好她的夫君,从未给过她足够的依靠,一直以来,她都在单打独斗。
而且,她都哭了,是为他哭的。
她又不是故意跟自己闹成这样,她那么难过,自己却一走了之。
也许她已经想明白,自己是不是该回去?
“阿爹……”
丕儿歪头,阿爹怎么不说话。
洛明瑢回神,摸摸他的脑袋:“阿爹去找阿娘了,你想阿娘吗?”
“阿娘……”
丕儿身子显见地僵硬了一下。
洛明瑢把五岁的儿子抱在腿上,“你还在怕阿娘?”
“想,可是我怕,阿娘不要我,她不想要我……”孩子带着哭腔低声说,阿娘当日说的话还扎在他心里。
洛明瑢不厌其烦地与他解释:“阿娘不是故意的,她当时只是被坏人控制,什么都不记得,你只要记住,当时掐你脖子那人不是阿娘,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人。”
丕儿懵懵懂懂,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是真的,从前阿娘是不是最疼爱你的人?她怎么会舍得这样对你呢,都是坏人戴上假面具,把你骗了。”
洛明瑢反复将这个念头植入他心里。
“而且,釉儿也很想你。”
一听到姐姐的名字,丕儿一下就抬起头来:“我要见姐姐,阿爹,带我去见姐姐吧。”
“那你的眼睛就要快快好起来,阿爹才能带你看姐姐。”
“好!”
剩下三日,为了丕儿的眼睛,洛明瑢有意带孩子多看些对眼睛好的景色,但外头雪大晃眼,不宜带他出门,只能带着孩子每日在屋中画画。
腊月没有花草,洛明瑢画了满墙嘉木绿荫,嘉木下,是一对夫妻,还有绕膝的儿女。
一室春景覆盖,屋子像是没有了墙,变成被碧草繁花环绕的亭子。
“你的鼻子像你阿娘。”洛明瑢凝视着墙上的女子。
丕儿看过来,又朝墙上的女子看去,他努力不去想,可秀丽的阿娘还是幻化成了歇斯底里的样子,他赶紧甩甩脑袋。
“阿爹,阿娘真不是坏人对不对?”
“是,她很想你,想来见见你,可阿爹怕你伤她心,才不准她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