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弟弟现今仍未娶妻……人说长姐如母,这么大的事”
是请示她还是请她出面?
沈幼漓压抑住直接让人拖走他的冲动,故作惊讶道:“我这才想起来,你这个年岁早该娶妻生子了,怎么耽误了这么多?”
江更耘挠挠后脑勺,“先前家中只剩我一个,没人帮着张罗,愚弟也没在意,这才耽误了成家之事,现在阿姐回来了,我见着阿姐孩子都这么大了,才想起这件事。”
“那你可有心仪人选?”
江更耘迫不及待道:“国子监祭酒李家的三娘子,阿姐可还记得,从前和我们住一个巷子,自她爹升官之后就搬走了,如今还未曾嫁人。”
沈幼漓自然记得,那是个天真灵秀的小姑娘,再看看眼前这头……
他算个什么东西,祭酒家的女儿,江更耘还真是敢想。
虽是演戏,但沈幼漓实在有点稳不住,这玩意儿跟狗比都玷污了狗。
寻常家中能糊口的人家,媒人也乐意上门说项,江更耘莫说有官身在,就是江家从前御医的名头也该能吸引些人,能拖到现在,可见他平日声名一塌糊涂,根本没人瞧得上。
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绝了。
“你是为了李家娘子,才至今未娶?”
“是,愚弟心悦她,才蹉跎至今日。”
沈幼漓冷冷打量着他:“为了江家香火,那我少不得要出面替你说项,走吧。”
“这么急?可我这一身衣裳……实在不好登门啊。”
他的意思是先给他找一身华服,收拾利整再去,就是姐夫平日的衣袍也行,可沈幼漓看上去比他还急,立刻出门往祭酒家中去。
“那你就在门外等着吧。”
江更耘不敢进去,门房出来时,他一个劲儿地推沈幼漓往前,自己则躲在后边。
这真能成吗?
他想进去听听,奈何现在都没一身体面衣服,靴子还是草草缝上,在李三娘子面前,他格外好面子。
在门外抓耳挠腮等了一个时辰,阿姐终于出来了,令他没想到的是李三娘子竟然亲自出门相送。
李家三娘子在门口朝他们行了一礼,沈幼漓低头回礼。
江更耘跟着赶紧回礼,贼眉鼠眼地等人回府,才赶紧上来问:“如何,她是如何说的?”
沈幼漓道:“我同她说,你不日就要升掌冶署令,两家多又是旧交,你们二人是自小的情谊,她父亲就点了头,三娘子也答应了,找个好日子合八字吧。”
“真的?”
“你且自己去问问。”
“不不,我信阿姐。”
实则他是相信凤还恩的分量。
这就成了!江更耘大喜,权势果然能让人随心所欲。
可过了一会儿,他又有些不高兴。
三娘子果然还是冲着江家将来那权势富贵来的,而不是为了他这个人。
他道祭酒之女有多淡泊名利呢,原来也是捧高拜低的人物。
江更耘原还想念着幼时比邻的情谊,过门之后对她好些,现在说不得要好好训诫一番,让她重修品行,戒掉市侩的毛病。
沈幼漓只道:“这是好消息,明日咱们一道去母亲坟头跪拜,烧点纸钱让她知道。”
“好,那阿姐,我去买点蜡烛纸钱吧。”他眼珠子一转,暗示道。
“去吧。”沈幼漓登上马车就要走。
江更耘这次终于把人拦住,说道:“阿姐,你……我实在没钱了,你让我去哪里置办香烛?”
沈幼漓皱眉:“你连这点银钱都没有?还有这衣裳也是,当官当成这样,怎么支应门楣?”
她随即将一个钱袋子丢给江更耘,“万不要去买酒吃,明日准时来。”
“是是,知道了,阿姐。”
江更耘弓着背目送沈幼漓的马车走远,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钱袋——
一息之后,他把钱袋砸在地上。
这点银子,买完香烛纸钱还剩什么!
她不是攀上了凤还恩吗?为什么抠门到这个份上!
“这么点钱,够做什么啊,真是可气!”
江更耘嘟嘟囔囔,忍着一肚子气,把买回来的东西放进篮子里,拿布盖住,里面只有一对蜡烛,三炷香,一叠纸钱。
以防阿姐发现,明日他得亲自提着篮子不可。
躺在破屋里,江更耘审视自己,哪有半分要发达的样子,阿姐不会是在骗他吧?
不可能!就是她有闲,军容才没那么闲帮着戏弄他,而且李三娘子那态度也不像假的。
他们是血脉至亲,八年前的事早过去了,阿姐还借此从大理寺脱身了呢,她绝不会真对自己怎么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