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兵情军报,而要找一个六品协律郎,不过军容吩咐,无可置喙,只会照做。
江更耘腚都夹紧了:“凤凤凤……军容不是在瑜南吗?”
“既知道,那就请您去瑜南一趟吧。”
江更耘的苦着脸:“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,我一个协律郎,跑到瑜南那种地方去做什么?”
“凤军容有命,即刻出发。”
“明日!明日!下官还有些公务要交接……啊——”
小巷空空荡荡,只留下一个食盒。
不消一刻钟,一匹快马带着还穿着官袍的胖子冲出了重业门,“王命特许”的卷轴落在守城官手上。
以此速度,不消三日就能将人带到瑜南。
远在瑜南的凤还恩却有点等不及了。
又自一场熟悉的梦中起身,凤还恩踏在冰冷的脚垫上,将一枚丹药倒出服下。
他原以为见过沈幼漓之后,自己今夜不会睡着,可他睡下了,那个很久没有做的梦又再次涌上来。
这么多年,即使无数次在梦中,看到江更雨站在汹涌的潮水边上,他仍旧忍不住心悸。
无论江更雨跳多少次,凤还恩都救不了他。
他抬起手掌,当年江更雨就是这么一根根掰开它们,落入水里的。
江更雨死志坚定。
可这一次梦中,江更雨终于没有跳下去。
他变成了一个女子模样,结妇人髻,牵着两个孩子朝他走过来。
凤还恩以为是朝他走来,然而到近处,她一句话也不说,像没看到他一样,就这么穿过他走远了。
梦醒来,凤还恩自言自语:“不该做这个梦了……”
江更雨已经回来了,他不会再做梦了。
只是有那么一桩事他怎么都没想到,戌鹤使昨夜三更回县衙,凤还恩方知道,原来沈幼漓所谓的洛家夫君,是那个和尚。
世上缘分,真是奇妙,看来都是注定好了的。
即使是一个人静坐,凤还恩也看不出任何喜怒,他只是慢慢思索自己的事。
有人轻叩门扉。
“军容,今早军报到了。”
心腹钟离恭早候在门口,将一早的军报呈与凤还恩。
他刚收到密信,才知道凤还恩大费周章将江更耘从雍都带了过来,钟离恭有些不明白:“军容难道真觉得那女子是江少卿?”
他未尝见过江更雨,但堂堂少卿怎么都不该是女子,如今还是个育有两子的妇人,谁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呢?
凤还恩懒散地翻过一页页文书,“我没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。”
他只是很喜欢这种猜测被一步步被证实的感觉。
每走近一步,就会让他忍不住地颤抖一次。
凤还恩享受极了这种慢慢活过来的感觉。
钟离恭不知道那江更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,能让陛下和军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,他贪污的旧事,更是无人敢提,不过眼前还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:“军容,明日的宴会可要动手?”
“不必,郑王如何,我们便如何,将冬凭带上,万事,他知道了,陛下才能安心。”
“是。”
钟离恭只觉得这话叫人伤心,什么时候军容办事还得防着被陛下猜忌,从前一路刀山火海陪着陛下走过来的难道不是军容?
为何登上皇位之后陛下反猜忌起军容来了?
冬凭一个蠢人,就因为像陛下心中故人,就值得如此另眼相看吗?
皇帝的心思当真难测。
洛家。
沈幼漓不知自己的弟弟正千里赶来,午后她又和洛明瑢一道将两个孩子领回家。
今日和往常并无不同,除了多个人,孩子也更吵闹些。
一路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很有话说。
釉儿假装开朗地和丕儿说了好久的话,沈幼漓一眼就看出女儿有心事,含笑等她什么时候说出来。
快到家时,她终于悄悄扯了扯洛明瑢的袖子。
“今天……”
釉儿声音太小,洛明瑢半蹲下来,将耳朵靠近,“今天如何了?”
丕儿伸长了脖子也想听,沈幼漓一把将他抱起来,“丕儿今天写了几个大字啊?”
丕儿被飞了一圈,开心地比手:“这么多个!”
没了丕儿骚扰,釉儿终于好意思跟曾经讨厌的阿爹说:“今天我给你出头了。”
书舍里确实有几个不怀好意的顽童问她爹为什么是光头,他们围着一圈对釉儿拍掌嬉笑。
釉儿在书舍里的“洛霸王”,她一点不吃亏,先抓住讨人厌的韩家小子,问他爹今天怎么还没回圈里,不然就赶不上过年当年猪了。韩家那个当即哇哇大哭
下了课,她又抓住李帏,好心问:“你爹要不要抓服药吃,当了那么多年秀才脑子都糊涂了吧,我阿爹十四岁就能当进士,不过那东西嘛也不是谁都想的,对了,你爹为什么不当,是不想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