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再隐瞒。
她厌恶礼教,厌恶所谓的世俗,她渴望得到的一切,都会义无反顾地去争取。
一直以来,她的喜欢都是秘密,如今说出来,浑身轻松。
“住口!”玉泽兰的面色冷了下来,眼中亦染上了怒意,她向前一步,双手扶在萧宁的肩膀上,厉声道:“萧宁,你好好听听,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混账话,你清醒一点!”
她真的怕萧宁走错路。
她认真教养的姑娘,才貌双全,心志高远,未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,怎能为了一个女人,将自己变成那依附于人的菟丝花?
迎着她愤怒的目光,萧宁一字一句道:“我要为沈今生正名,我要您认可她,要天下人认可她,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男宠,她是萧宁的妻,是萧家的人。”
玉泽兰内心是崩溃的,一巴掌扇过去,怒道:“你真是在自甘下贱。”
萧宁本来挺直的脊背,被这一巴掌打得一偏,青竹赶紧扶住她,却发现她身体颤得厉害,几乎要撑不住了。
玉泽兰仍嫌不够,指着萧宁,“好,好得很,你可真是翅膀硬了啊,为个男宠,竟不惜与娘翻脸,真是好样的。萧宁,你听好了,要么你去跟沈今生断绝关系,要么你就从这祠堂里出去,往后与萧家再无瓜葛,你自己选。”
说完,她顿了一下,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簪子,沉声道:“那沈今生,我看也得好好管管,无法无天,往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。”
她看似是对萧宁和沈今生发难,实则是担心玉珂会危及萧家,以萧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,玉珂要借势打压,不过反手之间。
她不敢冒这个险。
萧宁强撑着起身,看着这个自己敬爱了多年的母亲,眸中泛着泪光,说:“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,沈今生是我的妻,是与我一生共白头的人,娘,你要我如何放弃?至于萧家,既然你不认我,那我走便是。”
说完,她一把推开青竹,脚步虚浮,身形有些站立不稳,一步步往门口走。
走得决绝,她向来是说到做到的。
玉泽兰气极,也不装了,迎头就抽出专门用于惩罚女子的戒尺,追上萧宁,喝道:
“女子生来便应该温柔贤惠,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打理家业,照顾孩子,听从丈夫的。”
“而你,身为萧家长女,必须为家族开枝散叶,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,无论什么理由,都不能违背。”
“我玉泽兰教女无方,愧对列祖列宗!”
她痛心疾首,挥着戒尺,在青竹惊惧的目光中,用力抽打在萧宁身上。
那戒尺是特制的,抽在人身上,会留下极重的伤痕。
一下,又一下。
沉闷的戒尺声回荡在祠堂,伴随着的青竹啜泣声。
萧宁疼得浑身颤抖,双腿一软,倒在了地上,双手撑地,向来挺直的脊背,渐渐佝偻下去。
她不懂。
不懂为何生为女子,便不能主宰自己的感情,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。
那刻骨的疼痛,就像被禁锢千年的古老力量,蛮横地、用力地,想要把她拉回既定的轨道。
一下接一下,每一声都重重砸在青竹心上,那戒尺最后一下,是落在萧宁的腰上,皮开肉绽,血珠飞溅,她实在受不了,上前拦道:“夫人住手!大小姐快要被打死了!”
萧宁是她的女儿啊,她怎么会不疼不爱,玉泽兰顿了顿,终是放下手臂,将那戒尺摔在地上,她眼含热泪,哑声开口:“宁儿,你听着,娘不会逼你,但是,你也别怪娘心狠,萧家如今已是风雨飘摇,经不起任何折腾了。”
“你若是想清楚了,就回去,好好待嫁,日后娘会为你寻个好的夫婿。”
“你若是不听话,执意要同那沈今生在一起,那娘就也当没有你这个女儿,出了这个门,你便别再回来。”
“往后,你是死是活,是贫是富,都与萧家无关。”
话说得狠厉,却也无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