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屋外头,茶水刚刚端上来,年轻汉子接过茶杯时,刚好看到从房里出来的苏月光,手一抖,差点没将水泼掉。
这只是一个小插曲,幸好没人看到,沈东遇悻悻地抿唇,低头抿茶,烫得轻嘶一声,悄然嘶了声,吐了吐舌尖。
苏月光刚好捕捉到,抿唇低笑。
对方上门提亲,提了许多瓜果饼干还有一大吊猪肉来,相看过后这就走了,到时媒婆还会再来一趟,成就谈婚论嫁,不成就此作罢。
堂屋里头说话聊天的是媒婆跟年轻汉子他爹娘。
至于汉子本人,闷在那里,苏月光没听他说过话。
爹娘看着都是慈眉善目的,也好说话,就儿子闷了点。
苏月光他娘不好意思要人家的礼,要退回去,汉子他娘刚笑着接了,不知怎地又放了下,一定要留这儿,还说不要就丢了喂猪。
等将人送出门,身高腿长的少年落在后面,突然回过头来,苏月光差点没撞上去,对上少年那张俊美无瑕的脸蛋,再次羞红了脸,脸颊低了低。
头顶上方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:“我叫沈东遇。”
低低的声音磨砺在苏月光的心尖,心里头什么感觉说不出来,只知道脸颊更烫了几分。
苏月光揪紧了衣袖,慌乱地点头。
沈东遇等了他一会,苏月光仰着头看他,万分窘迫:“怎么、啦?”
声音轻轻的。
少年张了张嘴,又合上,摇了摇头:“我走了。”
苏月光呆呆点头,不明所以。
走了两步,沈东遇又回头,喊了一声:“苏月光。”
嗡一声苏月光的心弦仿佛被人拨动了。
他怎么知道他叫苏月光?
等过了那一瞬间呆愣,苏月光反应过来,人家都上门提亲了,怎么会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?
苏月光笑了笑,拍了拍还在发烫的脸颊。
回到屋里,弟弟妹妹们已经嚷嚷着要吃肉了。
爹娘不太敢多切,生怕人家又回头要回肉。
阿爹说:“他们是山里头的,山里穷。”
阿娘说:“再看看吧,看看其他人家。”
“嗯。”苏月光撇了撇嘴,莫名有点失落。
山里穷又能穷到哪里去?
晚上有肉吃也不觉得香了,悻悻出去洗衣服。
之后两日,肉慢慢吃光了,家里头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,苏月光也不知道媒婆有没有来过,干活时莫名会想起这件事,看看旁边的爹娘,想问又不好问。
除了忙地里的活,一四七圩日他们还要到镇上卖菜。
每逢初一初四初七,十一十四十七,总之尾数是一四七的日期,就是圩日,即赶集日。
不同集市有不同的圩日,附近几个集市的圩日分为一四七,二五八,三六九。
所谓集市就是镇。
在圩日前一天,他们就摘好了菜,一大早挑到镇上去卖。
他们村也就离镇上比较近,这点好处了,走路两三刻钟。
他爹娘看不上人家山里头,大抵是因为山里离镇上远,走过来也得要一两个时辰。
山里头的姑娘一般都往外嫁,鲜少往里头嫁的。
天边才吐鱼肚白,苏月光就出发了,粥也没来得及吃一碗,先挑着担去,待会儿粥煮熟了,两个妹妹会装粥去。
村子很安静,像个沉睡的巨人,肚子里却还有叮叮咚咚声音,是各家起来剁猪草、洗锅洗盘洗碗的声音。
烟囱上烟雾袅袅,鸡啼狗叫,路过那些不常走的人家,狗吠不停。
只有一个人从这里走过,苏月光有些害怕的,这些狗子牙尖嘴利,呲着牙吠得凶,以往从这里走过,也是被咬过的。
也不敢走太快,越是走快,它越是扑上来咬得松。
这时候没有旁人,苏月光扯了根棒才敢过去,狗子冲他狂吠呲着牙齿就要破门而出的时候,苏月光差点要吓哭了。
挑着担也跑得快。
他起得早,粥没吃就过来了,但集市上比他去得早的,比比皆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