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的死很突然、很离奇,尽管后来季昭弋用了一些理由,圆了这件事的漏洞,但身为季家人,又是带领季家叱咤风云数年的老爷子,这件事他能猜出几分。
&esp;&esp;季昭弋被带回祖宅罚跪。
&esp;&esp;老爷子倒也没有责罚他的意思,季家就是这样的家风,从上到下都利益为先,死了一个季昭荀,还有季昭弋。
&esp;&esp;没了季昭弋,外面还有私生子私生女,都能站上这个位置。
&esp;&esp;老爷子只是这么说:“你太年轻,太冲动了,你哥的死没有一点征兆,你就算忍不了要动手,至少也要提前半年为这件事预热。”
&esp;&esp;预热。
&esp;&esp;指的是提前半年让季昭荀遭遇各种意外,绑架,直到半年后他身死,这样才不算突然,人们只会觉得这天终于来了。
&esp;&esp;季昭弋没说什么。
&esp;&esp;季昭荀作为鬼魂,飘在冷冰冰的祖宅里,看着这幕,在那一刻有了生前的记忆。
&esp;&esp;他想,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生恨的。
&esp;&esp;恨玉流光,恨他害自己,甚至为此复仇。
&esp;&esp;但想到生前记忆那刻,季昭荀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想法却是遗憾。
&esp;&esp;死了,没法和玉流光结婚了。
&esp;&esp;这些冷冰冰的记忆清晰浮现在季昭荀的脑海中,季昭荀听见药液滴在地板上的声音。
&esp;&esp;黑瞳里,是青年那双高高在上的冷静眼瞳。
&esp;&esp;那时在那辆车上,他伏在他单薄的双膝前。
&esp;&esp;他也是低着头,用这种目光看他。
&esp;&esp;除了眼前这个人,没有任何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。
&esp;&esp;季昭荀一段时间后,才用叙述的语气说:“你说的没错,我确实是已经死了。”
&esp;&esp;玉流光轻描淡写收回手,喝干净了杯子里的药。
&esp;&esp;很苦,但他没皱眉,仿佛在喝一杯无色无味的纯净水。
&esp;&esp;季昭荀道:“但我现在能碰到你,并且只能碰到你,也只有你能看到我。”
&esp;&esp;“想说什么?”
&esp;&esp;“这不会是无缘无故的。”
&esp;&esp;季昭荀道:“有东西将我和你绑在了一起,证明我不该,也不会是这个结局收场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玉流光轻嗤。
&esp;&esp;如果不是回到这个位面进行第二次任务,死亡就是季昭荀最后的结局。
&esp;&esp;不过他猜的确实不错。
&esp;&esp;降低愤怒值,和提高愤怒值是不一样的任务方式。
&esp;&esp;玉流光没再搭理季昭荀。
&esp;&esp;他拿过手机,给裴述发了条消息。
&esp;&esp;裴述很快就来了,第一眼就被地面的药汁吸引了注意。
&esp;&esp;他还以为是流光没拿稳杯,才导致将药洒了一地,赶紧打手语——流光,我来处理。
&esp;&esp;说完帮他换了第二瓶盐水。
&esp;&esp;低烧,就输两瓶就够了,瓶量还是那种很小的。
&esp;&esp;除了一人,无人能看到的季昭荀侧过头,扫了眼裴述。
&esp;&esp;他看了片刻,平静发现,玉流光对裴述态度还不错。
&esp;&esp;比季昭弋好很多。
&esp;&esp;清凌凌的眼眉似乎化开不少。
&esp;&esp;变得柔软,安静,会在人收拾完地上的狼藉时,主动伸手去牵他一下。
&esp;&esp;他从前最嫉妒裴述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&esp;&esp;只是光想想,从前这个人跟着流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,像夫妻那样互相扶持、生活,睡时会有温暖的晚安吻,强烈的嫉恨和占有欲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冒了出来,想杀了他。
&esp;&esp;杀了裴述。
&esp;&esp;季昭荀眼不见为净地别开头。
&esp;&esp;他没这么无能过。
&esp;&esp;从小被当继承人培养,他的行动力很强,要做什么立刻就去做了。
&esp;&esp;而现在成了一个死人,没有任何人能任他驱策,他甚至拿不了尖锐的利器对裴述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