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征兆并不算太好,似乎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。他去寻自己的手机,却发现不知何时,手机不见了。
机舱门打开,易唐唤他:“周生,该下飞机了。”
想到之后还有的和工会谈判,以及媒体邀约,周予白无暇多想,只交代易唐立刻给他配台新手机,便上车前往德州工厂。
德州的烈日炙烤着大地,工厂门口聚集了近千名工人。他们举着标语牌,高声呼喊着抗议口号,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愤怒的咒骂声。警察拉起了警戒线,试图维持秩序,但现场的气氛依然剑拔弩张。
周予白的车队缓缓驶入工厂,透过车窗,他能看到工人们愤怒的面孔。有人朝车队扔石头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“情况比预想的严重。”易唐紧张地看着外面,“要不要推迟谈判?”
“不。”周予白沉着道,“越是这种情况,越要尽快解决。拖得越久,事态只会更加恶化。”
临时谈判点搭在停车场边缘,是一顶白篷帐,在烈日下格外刺眼。对面坐着工会代表团,领头的是个四十出头的西裔男人,胸口别着工会徽章,名牌写着:ikehernandez。翻译坐在两侧,地方警长与劳工厅官员也在,气氛紧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谈判从一开始就充满火药味。工人代表们列举着一条条不满:工资拖欠、工作环境恶劣、安全措施不到位、管理层的种族歧视……每一条都直指周氏管理层的失职。
“r
chou,你们从未把我们当做人看待过!”工会主席ike猛地拍桌,桌面震得水杯都跳了起来,“在你们眼里,我们只是机器!没有尊严,没有权利!不解决问题,我们绝不复工!”
周予白耐心地听完每一项指控,然后从容地拿出准备好的整改方案:48小时内补发所有拖欠工资、全面改善工作环境、增加安全投入、解雇涉及歧视的管理人员、设立工人监督委员会……
“我们承认过去的管理确实存在问题,”周予白态度诚恳,目光始终直视着ike,“但现在我们愿意承担责任,做出实质性的改变。”
随着谈判的深入,气氛开始缓和。几名温和派工人代表开始点头,显然被周予白的诚意所打动。ike虽然依然严厉,但语气也不再那么激烈。
“还有那些临时工,”ike继续争取,“不能因为外包就随意裁员。”
“把外包名单给我,我一个个谈。”周予白近乎做到有求必应,但也适时抛出他的诉求,“作为交换,今天先让机械师进厂做设备保养,保证复工那天安全启动。”
对面交换了个眼神,点了点头。
风把帐篷边带吹得啪啪作响,一切像终于要往好的方向走。
就在这时——
砰。
枪声如霹雳般撕裂空气。没人看清来源,是谁开的枪,更没人知道为什么。
警长大喊一声“gun!”,手下本能压向腰间;记者慌乱中摔倒,铁护栏轰然倾塌,标语牌哗啦啦砸在地面上。
帐篷瞬间陷入混乱。保镖迅速围护上前,易唐一把将周予白往后拉。人群像被搅进搅拌机,推搡、惊叫、有人往外冲、有人往里挤。又一声闷响,不知是谁把金属机器撞倒,地面震了一下。
周予白被挤出帐篷边,刚回身要喊话,侧面一道黑影冲来。
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,狠狠砸在他的颧骨上。
那一击又准又狠,毫无预兆。
周予白的耳边瞬间炸起一片白噪音,嗡鸣声无限拉长。视线急剧收窄,只剩一条摇摇欲坠的隧道,尽头是晃动的蓝天和飞舞的标语碎片。
“周生!”易唐的喊声如隔水传来,遥远而模糊。
有人继续在喊“down!down!”,有人哭,有人把他往里圈,他却只觉得重力忽然失效了,整个世界天旋地转。下一秒,膝盖一软,世界像被人关了灯。
黑暗干净利落地合上了。
沙塔
听闻周予白因和工人发生暴动而受伤的事,是在两天后,周淮左的办公室里。
“经调查,鸣枪的保安上周银行刚收到一笔款项,走的是大公子特助的帐。”
严特助汇报完后,躬身等着周淮左的指示。
周淮左那时正在逗鸟,听完后哂笑,“不错,有长进,这次知道下狠手了。”
他说这些话时,丝毫不像是一个父亲。更像是一个上位者,将两只困兽置于囚笼之中争斗,谁死谁活他都不在意。
只要那个胜者能为他所用就行。
“孟小姐,别用那种眼神看我。”周淮左忽然看向她,“尊师重道,你可学过?”
他的目光似有重量,能压弯人的脊梁。
孟逐闭上了眼睛,垂头:“……我错了。”
周淮左才满意。
他回头继续对严特助说:“医生已经派过去了?”
“嗯,和二公子同天落地的,人早就在医院候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