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。
她收了笑意,觉得有些荒诞,又有些悲凉。
谈话间,他们已经走到了孟逐那位客户所在的墓地,律师靳池已经等在那里。
“judy,好久不见。”靳池向她挥手致意,“我就去了德国一年,回来就听说你都升职当r了,厉害啊!”
在孟逐还是小助理的时候,处理过三个信托案都是和靳池的律师事务所合作,两人因此结识。去年靳池在德国负责一起复杂的家族企业并购案,这是他们分别后的第一次重聚。
在墓地。
靳池自小在北欧长大,行事一贯专业稳重,从不因她只是助理就轻慢过。孟逐对他一直心怀欣赏。
“靳律,真的好久不见了。”她笑着回应,“今天你怎么亲自来?”
这种监督“磕头”的琐事,大多数时候都是律师助理来。
“正好和另一位客户约在这,顺便过来。”
审计师打趣:“这地方还能约客户?”
“咱们不都是来这儿见客户的么。”他笑得礼貌,言辞间悄无声息地将话题拐向玩笑。
审计师也识趣地笑着附和,没有继续刺探。毕竟在这个圈子里,你也不知道对方的客户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人物。
三人对视一笑,话题便收住了。
很快,家族的几位嫡子女到场。族谱上登记三人,此刻个个眼含泪水,磕头、上香,一气呵成。eg审计师举着手机全程录像,最后在文档上签字确认。
眼看文件已经到手,三人脸上的悲怆立刻消失:“这样就算完成了吧?钱下个月能准时到账吗?”
他们的表情又冷又市侩,根本看不出他们之前还对着父亲哭丧。
靳池神色如常:“可以。今晚就会通知信托管理人,资金会按流程发放。至于具体到账时间……”他看向孟逐,“您可以和fs的judy小姐确认。”
孟逐上前递上名片:“您好,我是judy。”
几人收好名片,旋即转身离开,没有丝毫停留。
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,eg审计师翻了翻名单:“好,现在轮到二房的了。”
所谓“二房”,说白了就是私生子。
这些富豪男人大多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,还多信奉“基因优越”,仿佛自己是什么稀有物种,必须多多繁衍以造福人类。这位已故客户也是这种理论的坚定实践者,除了明面上的孩子,私生子也一抓一把。
为了避免他死后各房内斗,连磕头时间都像在银行办理业务一样,分批取号。
于是又是一套流程:磕头,上香,签字,拿钱。
等到全部结束,天色已暗,灰蒙蒙的天光压下来,墓地的寂静更显阴森。
“总算完了,这地方待久了怪渗人的。”审计师搓着手臂,打趣似的说。
靳池翻着文件做最后检查,忽然眉头一皱:“咦,这个郑祈年怎么没看到?”
这个名字有些耳熟,孟逐皱了皱眉,想不起在哪听过。
“哦,他啊,早几年就不来了。”审计师说,“听说是自己发达了,瞧不上这点钱。”
“磕个头就能领三百万,这么容易的钱都嫌弃。”靳池失笑,摇摇头,“这行干久了,有时候真的会生出点‘仇富’心理。”
孟逐侧眼看他:“靳律,你赚的也不少吧。”
“但我流的血汗可比他们多多了。”
几人对视,忍不住笑了。
笑声落在这满是檀香的富人墓地里,听起来更像一个讽刺的冷笑话。
工作结束,他们三人便各自离开。孟逐走得比较慢,不知不觉落在了后头。
头顶不知何时被浮云笼罩,远处的天际线都变成灰蒙蒙一片,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。
也不知道这天气,会不会影响飞机。她不禁有些担忧。
雨说来就来,先是零星几滴,很快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。视线瞬间模糊,整个墓园像被一层薄纱笼罩,只剩下各种深深浅浅的色块在雨雾中晃动。靳池他们早就不见踪影,偌大的墓园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。
幸好她出行向来习惯带伞。孟逐撑开黑色长柄伞,在雨中缓缓行走。经过之前那个分叉口时,她忽然瞥见墓园上方似乎有个人影。
雨下得不小,那个人影略显佝偻,竟然没有撑伞,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雨中。他在做什么?会不会是被困在上面了?如果在这湿滑的雨天摔倒怎么办?
孟逐不由想起外婆。老人家之前也有过一次雨天摔倒的经历,卧病在床养了两年骨头才愈合,此后每逢冬天或阴雨天气,都会喊疼。
同理心和犹豫在心里交战,她踌躇了片刻,最终还是决定上去看看。
上方的墓区确实不同,就像半山的豪宅别墅一般讲究私密,墓与墓之间相隔甚远。这里占据着龙山的最佳地势,可以将港岛尽收眼底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顶端那座墓碑,装点得异常精致。即使在这灰蒙蒙的雨中,墓前的鲜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