惧,他觉得这些看似正常的人已经异化成了悲哀的行尸走肉,就连灵魂都已经在僵硬的躯壳中彻底腐朽。
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,却无人能理解这种让他恐慌的压抑,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令人恐惧的禁锢,习惯了戴上沉重的枷锁,将自我强行嵌入血肉模糊的模具。
于是果戈里对鬼魂说道,“如果让我变成那种可悲而不自知的模样,我宁愿去死——我觉得成为您这样的鬼魂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他忍不住对鬼魂诉说着现实的苦闷和烦恼,很难想象一个小孩怎么能对世界产生如此深刻的认知。
鬼魂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听着,偶尔回应地写下一句简短的话,都让果戈里很高兴。
某天,果戈里心情低落地来找鬼魂,他为了换取食物而帮邻居干活,回家的时候太累了,没有及时察觉到父亲又喝了酒,因此挨了一巴掌,脸上都肿了起来。
“鬼魂先生,您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?”他忽然问道。
对方的答案是自由。
而果戈里将这个答案深深地记在了心里,一想到这个简单的词汇,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热情,他想,哪怕让他将一切都奉献给自由,他都心甘情愿。
他几乎将告诉他“自由”一词的鬼魂先生当做了老师,渴望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跟自由有关的东西。
他想知道——人到底怎样才能自由?
但他还没来得及提出这个询问,鬼魂先生就毫无预兆地消失了。
自此,果戈里再也没有见过那位不爱说话的鬼魂先生,他花了很久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,以鬼魂朋友的不告而别为分界线,他掉入了更可怖的深渊。
在无休止的压抑下,果戈里对“自由”一词产生了近乎偏执的执念。
但他太弱了,他想扫清自由路上的阻碍,即使倾尽全力也不一定成功。
以他的弱小,就连杀死那个酗酒成性的没有异能的男人,都要经过周密的谋划,更可笑的是,当他实施计划的当天,他突然发烧了,直接导致了计划败露。
他毫不怀疑那个男人会杀了他,就像掐死他母亲一样。
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,就连那个男人都以为他死了,像扔垃圾一样,做贼心虚地把他丢在了雪堆里,他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,意识越发模糊。
起初,耳边还有越来越大的暴风雪肆虐着,慢慢地,风雪的声音也小了,从凄厉的哀嚎变成细弱的呜咽,他被埋在雪里,就连呼吸也无比困难。
直到他差点冻死在冰天雪地时,才在濒死的幻觉中看到了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,对方垂着冷淡的金眸,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狼狈的他,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审视。
他恍惚地问,您自由了吗?他还想问很多问题,但是实在是说不出话了。
——我要做什么,才能像您一样自由?
彻底失去意识之前,果戈里心中划过这个疑问,同时涌起一丝遗憾,因为他要死了,没有机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。
在温暖的木屋里昏睡时,他还在迷迷糊糊地动着嘴唇,吐出几句梦话。
阿诺德坐在壁炉的沙发上随意地翻着书,听到果戈里半梦半醒的话,便合上了书。
“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”他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,“因为你已经自由了。”
果戈里昏睡了许久,期间,阿诺德让五条悟掰开果戈里的嘴给他灌了点维持生命体征的流食。
果戈里无意识地抗拒着,并不配合,果戈里看起来很瘦,扑腾起来的力气也不小,五条悟费了点劲才在不伤及果戈里的情况下制服对方。
当五条悟忙活的时候,阿诺德躺在床上吃薯片,聚精会神地盯着空气,时不时发出一声笑,“系统,把刚刚那段倒回来,我要再看一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