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的通道七拐八拐,三人谨慎地前行了一段距离,才在一方天然石室中停住。室内空气干燥,还飘着陈年尘土味。石室中央,一具身披残破灰袍的骸骨斜倚岩壁,指骨间还握着一颗蒙尘的珠子。
赵萤用神识细细扫过四周,确认无异后便大喇喇往地上一坐。“先歇会儿。”
既然确认安全,她也顾不得正对着一具骸骨,直接盘腿坐下,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起对面的石壁。
难得能歇口气,江存溪见赵萤放松下来也随她往地上盘腿而坐,伸手替她轻拍衣裙上的尘土,温润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。“阿萤累了吧。”
“累了咱们就休息。”南流瑾一收神识也屈膝紧挨赵萤坐下,自然地从她发间取下一颗不知何时沾上的小石子,确认只是普通碎石才随手扔掉。“总能想到办法的。”
“唉…这一路也太难了…上面有老怪物,下面也有,可别到最后空手而归哦。”赵萤撇了撇嘴,越想越郁闷。好不容易来一趟,结果全在逃命,这经历着实让她有些泄气。
两人见她俏丽的脸庞此刻皱在一起,也不免跟着忧心起来。但修仙界的机缘向来诡秘难测,此刻更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。
“都说三个臭皮匠…”江存溪用指尖点了点赵萤的鼻尖,温声开了个头。接着视线一转,南流瑾默契地接上。“顶个诸葛亮…”
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,多少缓和了些她焦躁的情绪。赵萤嘟着嘴,揽住两人的肩膀,脑袋在颈窝处地蹭了蹭。片刻后,她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来光亮。
“说得对!”她深吸一口气,也安慰似的拍拍两人。“办法总比困难多,搏一搏单车变摩托!”
重燃斗志的赵萤当即闭眼盘膝调息,只剩下被她莫名语调惊诧到的两人面面相觑。什么单车?摩什么?罢了,两人心知她跳脱性子,也不再多言,便随着她一起入定。
休整得差不多的时候,赵萤率先起身,目光投向对面的骸骨。按照她以往看小说的经验,密室遇高人乃是常事,这人身上,或许有破局的关键。
“我们研究一下这具遗骸,说不定有收获。”
赵萤先绕着骸骨走了半圈,最终目光还是停在了那颗珠子上。那珠子看着毫无光泽,会不会跟碧尘珠一样,样子普通却暗藏玄机?正当她准备上手触碰时,却被一声“先别碰”拦住。
南流瑾正侧蹲在一旁仔细检查骸骨的骨柱,余光瞥见她的动作,连忙出声制止。他起身走近,给疑惑的赵萤细声解释起来。“这位修士是短时间内被抽干精血与神魂枯竭而死,若是贸然触碰他贴身之物,恐有危险。”
“你们来看看这里!”
石壁那头的江存溪也响起话语,他方才在下方的一角发现几道被尘封的刻痕。而拂去积年的尘灰之后,一行行歪斜的字迹渐渐显现出来,一直延伸到角落的乱石堆。
三人动手将碎石清理开来,岩壁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逐渐显露。字迹从最初的清晰到后来的凌乱,却并非是预想中的功法或遗言,而是一篇充满了疲惫与遗憾的独白。
“吾号云闲,一介散修,逍遥天地漂泊此生。然,道未成寿元将尽,与挚友同赴此渊,欲寻一线仙缘。怎料,落入魔门圈套!挚友为护我,道消身殒。
吾重伤遁走,欲夺血龙芝疗伤,不敌此地凶兽,雪上加霜。”
“天道欲绝我也!”
一道长长的竖划之后,字迹开始颤抖,歪斜地重复划刻着。
“恨!恨!恨!恨不能手刃仇敌,慰他在天之灵!憾!憾!憾!憾不能归葬故里,再看一眼齐云山下的晚照!”
最后的字迹已近乎抓挠,支离破碎地记录着生命最后的执念。
“东洲…齐云…归去…”
石壁下方,无数个“恨”与“归”交织重迭,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遗憾刻进岩石深处。
通篇文字,只字未提外面的巨兽,也未提及任何法宝,只有一个曾经强大的灵魂,在生命尽头对自己未尽之事的叹息与不甘。这让一开始有所期待的三人,不免陷入沉寂。
一时间空间里只剩下些叹气声在回荡,这位前辈并非留下什么明确的指引,只是在此记录了自身的消亡。赵萤轻触着那些深刻的划痕,仿佛能感受到百年前他临终前满心的不甘,而那具寂寥的骸骨,更是看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她沉默片刻,对着骸骨郑重行了一礼。
“前辈安心,出去之后,定将您带回齐云山。”
相识便是缘分,更何况如今又承蒙他这方石室暂避灾祸。于情于理,赵萤都觉得该让这位前辈入土为安,魂归故里。
江存溪与南流瑾对视一眼,均微微颔首,对此无异议。两人同样神色郑重地对着骸骨鞠身行了一礼,随即出手将眼前石壁上的字迹轻轻抹去,让一切尘归尘,土归土。
而赵萤则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方素色锦帕,轻轻一抛以灵力托举,悬于骸骨头顶。光华一闪,锦帕化作一团温润的光囊,将遗骸稳稳收纳入内。
只是,随着骸骨被抽离,那